2015年7月4日 星期六

第二個月 新生兒的醫院歷險




「新生兒、高燒、加護病房」我在google打上這幾個字,手顫抖著,心也顫抖著。當時距離你終於回到家,第一次踏入有家人在的地方,不過三天。

你非常幸運,小舅舅在你出生前5個星期,也得了一個女兒,你的暄暄小姊姊。不但你因此有了玩伴,媽媽也有了新鮮熱燙的新生兒撫育導師可以諮詢。

對啦,在你的小舅舅跟我說之前,媽媽根本不知道,原來帶新生兒是需要「被指導的」,僅只是單純地想,反正哭了就餵奶,該睡就哄睡,比較麻煩的洗澡月子中心已經教啦,換尿布甚麼的,不是熟能生巧嗎?

「才沒你想得那麼簡單,我們本來也以為月子中心調整好了作息,我們只要follow就好了。可是回家後完全不是那回事,暖暖哭鬧得我和老婆都吵架了!還好我上網找到百歲醫生。」你的小舅舅說。我從來沒聽過百歲醫生甚麼的,於是你小舅舅仔細解釋,說是要讓嬰兒知道誰是老大,要為他們制定作息,規範
特定食物,以此為教的嬰兒又乖又好帶,就是開頭要忍心點。「我跟丹丹(你的小舅媽)說若是姐姐才不會有問題,姊一定能狠下心好好管教,才不會像她哭哭啼啼捨不得。」我深以為然。本來嘛,我不是早早立下志願,要讓你,我的小可愛,以最少干預我本來生活方式來教養的嗎?這個百歲醫生的方法似乎適合又有根據,何不順勢施為呢?

於是我給了你三天「蜜月期」,預備從你回家後第三天開始,實施百歲管教法。儘管你在家的這三天,並不算是很麻煩的小孩。

百歲教育開頭的最重要一步,便是趴睡。你的小姊姊曾經在這上面吃盡苦頭,因為不愛趴睡之故,哭了相當多次,但目前已被訓練成非趴睡不能入睡,而且睡品良好。我們評估你的脖頸強度已經可以進行趴睡,所以你回家的第三天,上午的小睡,我便試著讓你趴睡。你接受度良好,幾乎沾枕即入眠,然而我卻感覺有點不對。

「似乎熱熱的。」我說。覺得你發燒了。

溫度計上指著37度,以嬰兒來說是正常體溫,我卻怎麼都感覺詭異。你的小舅舅叫我不要神經過敏,說哪有小嬰兒在還有母奶的保護下沒事就發燒呢。不過,好的不靈壞的靈,到了午後,你的溫度已經升高到38度,我們開始查網路、詢問親戚,都說還不必送醫。我從沒想過才剛接你回來就碰上這回事,很是焦急。雖然「怎麼可能是大事」這樣的念頭也閃過許多次,但還是忍不住半個鐘頭就想要量一次你的體溫。

到了下午六點,耳溫槍說你38度半了,我再也忍不住,打了電話去三總詢問。「請立刻帶小孩來急診。」電話中給了這樣的答覆,我頓時驚嚇,立刻隨便收拾一番,由你的外公外婆陪著,送你去了三總。

急診室裡的護士為你重量體溫,這時已經升高到39度7,醫生立刻帶你進了奇怪的診間,在大床上七八個或醫生或護士圍著你,壓住你的小手小腳,用各式大小針筒,在你小小的身子上戳來戳去,他們說是採血。然而你哭得聲嘶力竭,對陌生的人對你作著會疼、會不舒服的種種動作大聲抗議求救。身為你的母親,我卻被擋在診間外,「家屬不能進來。」他們說。所以我只能隔著四五公尺,站在某條線外,看著你大哭,然後忍不住紅眼。

媽媽其實很想跟著大哭,就在這一刻,我一直質疑的母愛是那樣真切的存在我心中,我想把那群醫護人員趕開,我想進去抱著你安慰你,我想代替你痛。可是我甚麼都沒有做,連眼淚都被我生生逼回去,因為你的外公外婆我的爸爸媽媽正在我的身後,我比從前任何一個時候更不希望讓他們為了我擔心難過,因為,我終於也懂了身為父母為了子女的義無反顧。

後來,你插了導尿管驗尿,被送進加護病房,我只能一天三個時段進去看你。

「這是新生兒發燒的標準程序,不表示小弟弟病得很重,但因為發燒原因不明,他的年紀又太小,必須等細菌培養出來沒有問題才能出院。不然若真是細菌感染,一下病情發展太快,怕妳們會來不及送醫。」醫生很仔細的解釋。

就是這樣,我每天帶著奶粉進醫院看你,每天你都是笑笑的,雖然討厭濕毛巾覆蓋著你的額頭,但從來沒有,你從來沒有在媽媽去看你時哭泣,彷彿小手腕上的點滴並不存在,你只是度個小假似地,或發呆,或笑得甜甜。

最後你住了五天。出院時依舊不知發燒原因,但健康活潑。此事最大的「後遺症」是媽媽再捨不得完全用百歲教育法對你,而你新生兒皮膚上難以避免的小紅小斑在低溫的病房中被養得消去,皮膚變得好得不得了,別人都笑稱你拿加護病房當護膚中心了,而且所費才不過數百元(健保也太好了點)。

現在回想,你也實在太會挑時候生病,讓媽媽早早開始捨不得你,讓你不用接受本來可能會出現的斯巴達教育。

到你滿兩個月前這段時間還值得一提的是帶你去了W Hotel,和你可愛得很的彌月蛋糕。不過,我想,寫下你住院的事情很夠了,因為,這讓我知道我愛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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